深圳文博会 | 暮年诗力在 新画更幽微——读史文集的画

采访史文集先生有段时间了，迟迟不敢动笔。之所写乃传主之所思乎？进言之，我和传主之间有没有一点“通感”？藉着这点“通感”，我能不能抵达传主的“心理”？我反复看史文集去年画的这几十幅小品，又反复听与他的访谈录音，仍不得要领。我看到很多入口，但找不到一个我认为能抵达他“心理”的入口，直到我想起唐代诗人郑谷的诗《寄题方干处士》：

山雪照湖水，漾舟湖畔归。

松篁调远籁，台榭发清辉。

野岫分闲径，渔家并掩扉。

暮年诗力在，新句更幽微。

我觉得我看到了入口，入口上写着两个字：幽微。我易一字，将“新句更微幽”改成“新画更幽微”，作标题。

小品画源于隋唐、盛于两宋，属文人画一路，是中国画由放至敛、由繁至简、由实至意的一次审美精进。原是练笔的，随心率意的小玩意，有点像“闲餐”，但因取意超迈，以眼中之景道心中之意，咫尺之内，能瞻万里之遥，洋溢着文人情趣，遂成大观。

历代名家皆是小品圣手。出生于文人世家、深具旧派画人传承和气质的史文集自然深谙此道。他发轭于秦山渭水、得趣于南国鹏城、寄情于天风海雨，凡五十年，挥毫运墨，画画无数，办展亦无数。他画过很多巨作长卷，山川林岳，叠岭层峦，从华山之巅画到南海之滨，耸峙磅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当然，兴之所至，闲情偶寄，也画了不少小品，一花一草，俱显笔墨精神，一枝一叶，均是大千消息。但这么集中画小品，一口气画了两三个月，这些年，他似乎是第一次。

《出淤泥而不染》 136cm×70cm

近10年前，史文集出版一本国画集，其序言蛮有意思。他时年近50岁，知天命之年。他在序中写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忽然明白，雪为了酬答所有爱雪之人，从寒冷走向暖热，一路追来，渐行渐瘦，以至形消；梅亦为了酬答所有爱梅之人，从寒冷走向暖热，亦一路追来，渐行渐肥，以至香弱。岭南罕雪，幸而有梅。每当我对着没有白雪相伴的梅花挥毫泼墨时，我的眼前就浮现出故乡老屋外的数枝腊梅，立于冰天雪地之中。远近、高低、冷热、有无、得失、荣辱、存亡……什么东西能够圆融统一？《金刚经》云：“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乘风破浪会有时》 58cm×58cm

50岁的史文集以梅雪自拟，不管是“渐行渐瘦”，还是“渐行渐肥”，尚愿酬答所爱之人，立无雪之岭南，眺故园之腊梅，求圆融，悟虚妄。那么，将近10年过去，这次创作，心境或依然如故，物境却迥然非昔。物境是疫情。像张大网，忽然就盖过来了，无远弗届。站在网中，史文集握起了笔，躲进工作室，凡三个月。说“躲”有点夸张，日常工作照做，文联的事，挂点社区的事，跟防疫有关的事。世界一下安静了，少了电话之扰，非为办展之约。说“躲”也是对的，是身体上的“躲”，更是心里上的“躲”，喝着小酒，听着小音乐。“当然，酒喝一点点，微醺吧，但音乐开得较大，能感觉到案台的那‘咚咚咚’的震动。”史文集说。

这是一种完全打开的、归复到近乎混元的状态，自由得像碧涧清潭里的一尾鱼。有文艺创作经验的人都知道，这是创作的佳好状态。心意相融、物我偕忘，三千世界，就剩了心带着手、手带着笔、笔带着墨、墨带着痕。那些痕变成花朵，变成枝柯，变成瓶，变成壶，变成荔枝，变成荷，变成梅兰竹菊，变成月光流动，变成桐影婆娑，变成诸相，又变成非相。

从2020年2月至5月，只要有空，史文集就铆在工作室，画着。平均一天两三幅，多的时候四五幅。心想到哪儿，笔落到哪儿，几十年手上丹青、笔底波澜，蘸于墨、行于纸、成于画。一朵花，一块石，一翼鹰，就那么自然而然而来，像流淌出来的，不假思索。当然，有时候，一天什么也不画，有疏离生僻之感，是郑板桥说的“画到生时即熟时”的情景。

《静思神逸》 68cm×69cm

“画到最后，其实画的不是技法，是生活阅历，是心境。”史文集说。除了画，还在思，思室外的疫情何时是个尽头，思故园的那株腊梅，思求索路上的跋涉，思书斋长夜的过往。这些思，点点变成明天的画。所以，纵观史文集这批画，既有纵笔驰骋的逸兴，亦有凝笔冷涩的幽情；既有欣欣喧语的春喜，亦有暝暝薄暮的秋思。逸兴也好，幽情也好，春喜也好，秋思也好，都表现得精巧婉美，而在这精巧婉美的表象外，我看到了幽微，对生命“皆是虚妄”深度体验的幽微、对尘世“一花一世界”深度颖悟的幽微、对艺术“不拘绳墨得天趣”深度通透的幽微。

史文集简介

史文集，男，字历久，号梅庵。1962年5月生于陕西省宝鸡市，毕业于西安美术学院中国画专业，系中国美术家协会、中国书法家协会、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中国画学会、广东省美术家协会理事，广东省书法家协会会员，中央文史研究馆书画院研究员，西安中国画院特聘画家，深圳创作中心主任，曾担任深圳市美术家协会第六届、第七届副主席。

现为深圳市美术家协会顾问、综合材料艺委会主任，深圳市中国画学会副会长，深圳印社副社长，中国艺术研究院访问学者，第五届深圳市人大代表，并担任深圳市宝安区美术家协会名誉主席、书法家协会终身名誉主席、人大常务委员会委员、知联会会长、文联主席等职。

作品多次参加国内外大型展览并获奖，并被人民大会堂、毛主席纪念堂、中国抗日战争纪念馆及美国、俄罗斯、法国、英国、日本、新加坡、德国、马来西亚等国家和地区的博物馆，以及河南翰园、宋林、河北获鹿、陕西东湖等碑林勒石收藏。中央广播电视总台、山东电视台及《人民日报》《光明日报》《书法报》《深圳特区报》《美术观察》《炎黄子孙》等媒体曾对其书画篆刻作专题报导。

办展经历

1992年北京劳动人民文化宫举办“史文集书画艺术展”；

1993年深圳名人馆举办史文集书画展；

1996年深圳市博物馆举办个人书画展；

2010年为纪念深圳经济特区成立30周年，在宝安F518创意园举办书画作品展；

2011年8月在厦门美术馆举办史文集中国画展，10月在俄罗斯莫斯科国立苏里科夫美术学院举办个展；

2012年6月在加拿大安大略列治文山市举办史文集中国画展；

2013年5月、8月、11月、12月分别在深圳旭生美术馆、澳门街总展览厅、桂林博物馆、广州市海珠区述古堂美术馆举办史文集中国画展；

2014年5月、7月分别在深圳旭生美术馆、侯宝斋举办个展；

2015年5月深圳市旭生美术馆举办史文集花鸟画展；

2016年12月深圳前海美术馆第十二届“创意十二月”系列活动举办史文集中国画作品展；

2019年5月佛山市顺德区北滘文化中心举办“文心可鉴，墨绘中华”——史文集、曹建华中国画邀请展。

（供图：史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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