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壬寅年,第一场雪就来得出奇的大。第二天雪停后,太阳露了脸儿,有些许温暖,能明显感觉到悄悄走来的春的气息,整日温习功课不免新生倦怠,何况又是个久违的蓝天,定然要出门走走了。
不知道何时养成的习惯,每当下雪后,我都会抽时间到天坛公园走走,不为观景,只为暂时脱身于学业活动活动可怜的身子骨。
站在丹陛桥上,我有点难以选择,北边是祈年殿,南边是圆丘,先往那边走呢?几个孩童用一种塑料玩具把雪压成一个个鸟蛋大小的雪球,像做四喜丸子一样,让人忍俊不禁,雪球越做越多,一个雪人就要完工了。我的思绪犹如电影胶片,一下子倒回了几年前。也是雪后,一个少年在奔跑,脚下发出令人兴奋的咯吱声,他的手和脸冻得有些发红,胸前的红领巾在微风中飘扬。他先跑进了祈年殿,对他来说这个圆形的建筑显得异常高大。他出神地盯着脚下的方砖,那砖乌黑发亮, 确有奇特之处,老师说过这是“金砖”。
出了祈年殿,少年又向南跑去,一直跑到圆丘回音壁,他用手在回音壁上拍了拍,然后侧耳倾听,声音微细,他的力量太小了。他不甘心,冲着墙壁大喊一声,这次犹如空谷回音,在他的耳膜中回荡,他笑了。
如今的祈年殿和回音壁已安了护栏,游客只能远观了。不去也罢!
我继续向西溜达,不远处是一片柏树林。说起天坛的柏树可是大大有名,每棵都有几百年的历史,它们有的需两三人合抱,有的长有硕大的树瘤,像小狮子头,今天狮子头上又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白雪,更增雅趣。而那棵柏树之王,全身筋节暴起,像一条条螭龙盘绕树身,因此叫做“九龙柏”。
柏树林旁的空地上,几个老年人在做“八段锦”锻炼身体。看着他们认真的样子我不禁心有所动:几十年后,退休的我是不是也要加入他们的行列呢?人生总是这样在不知不觉中前行,婴儿到孩提,孩提到青年,浑浑噩噩的追求一个又一个目标。考上高中,考上大学,再着手准备考研和工作。所求无他,心安而已。且看这雪吧,落雪曼妙,素静绝尘。它可在恢宏天坛的琉璃瓦上飒然,也可在苍茫清冷的山间沉寂。
我喜欢它的寂静,甚至嫉妒它的酒脱。它不似春花娇艳,更不若夏雨扰梦,却在无声无息里,与世间一片随心的清冷,带着淡淡的倔强。它纷纷扬扬,自在随心,穿林走巷间洒然绝尘, 就连那满城的纷然灯火,都难惹它半分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