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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 | 诗意栖居的永在之梦——赣剧《红楼梦》观后

旅游 中国文化传媒网 2022-09-06 14:30

赣剧是一朵古典唯美的阆苑仙葩,以赣剧搬演《红楼梦》,有明显的优长。与《红楼梦》的长篇章回体制相对应是赣剧全本大戏的巨制,它们既可以连缀成整体,亦可各自相对独立。小说中众多性格各异的人物,正好对应赣剧行当中的各式家门,在舞台表现中更为贴切精细。《红楼梦》当中的诗、词、曲,与赣剧高腔曲牌体结构有天然的对应。当然,更重要的是,赣剧之于《红楼梦》还有着艺术精神上的相融相通,赣剧本身的典雅精致,与《红楼梦》的深邃婉转契合匹配。赣剧《红楼梦》,首先是赣剧,再是《红楼梦》。赣剧《红楼梦》是基于原著,以当代人视角的读解表达,进行的一次大隐喻、大意境、大象征的奇绝拓垦,一次对传统真善美的现代礼敬。

编剧放弃了对于完整故事及人物关系的铺排讲述,羽化轻盈带来自由维度,全剧架构系两个关键词:诗社、名场面。以“开辟鸿蒙,谁为情种?铭诗社、写翰墨、风月情浓”提领,以诗社为“现世”载体,照见整个兴衰,以“名场面”穿插在虚虚实实、似真似幻讲述中的“块状核心内容”。

十二金钗”作为大观园中女性群像的代表,在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镜像世界中花开花落。诗社兴废的结构设计配合以意炼形的人物解码,使得赣剧《红楼梦》的人物塑造直接对应和参与到剧情演绎的复杂当中。宝玉之爱博与心劳、黛玉之痴情与诗意、宝钗之委婉与干练、熙凤之精明与跋扈、贾母之慈悲与明达、刘姥姥之心明眼亮,以及元春的尊贵与悲哀,基于这些人物的性格特征及主体认知的更新,导演带领演员创造出具有隐喻性的动作式样,在视觉形态上再现人物形象及其性格的典型特征,进而丰富人物形象内在层次的表达。

赣剧的古典品质,与古装戏天然相合。但恪守古典品质绝非沉浸传统不自拔,以往某些剧目创排中对于所谓传统的不假思索的生搬硬套,其“年轻的陈旧”时时让人陷入绝望。导演张曼君从一开始就立志要在传统戏曲的构成中实现扩容——极简主义的舞美布置、饱含符号隐喻的造型设计,以及极具赣剧特点的民族管弦乐队演奏,为叙事建构与时空转换创构出视觉与听觉感知相互平衡且目的明确的表现样式。横亘在舞台上的两片极简的方架,在这里不只是传统意义上舞台空间的区分,更是营造视觉情感的有效形式。从空间意象的角度分析,以两片方架的挪移,提炼廊、柱、门等中国园林建筑的基本要素,勾勒“天上人间诸景备,衔山抱水建来精”的大观园全貌,创造出楼非楼、梦非梦的虚实结合意境,营造各式或公共或私密、或开阔或狭促的空间,充分发挥舞台空间的假定性和自由化,将发生在不同时空的事件与情感并叙在同一舞台之上,以双声道平行叙事的方式实现审美过程的心理平衡与物理平衡。

演员借助其间的椅子、长条案几等富有雅趣的道具,调度着宝玉与黛玉、宝钗等女性的相遇、相知、相别、相离,以及“十二钗”的命运轨迹,凸显了表演艺术的代入感和塑造性,呈现出令人心颤的诗意。张曼君始终强调演员不要太拘泥程式化,要非常自然的人物内质的外化。她将传统程式抽象到一种可以跟当代的表演方式结合很密切的表演形态上面来,帮助演员抛掉外在的东西,找到一种在《红楼梦》特殊语境中的行动方式和存在状态,晕染出古典美的韵致。她甚至不惜在诸如刘姥姥的身段、“祈福风筝舞”等加入现代舞元素,从而建立起一种独特的形式风格,彰显打破抱残守缺的信心、勇气和智慧,惊艳了观众。

为兼顾保持赣剧传统曲牌的神韵和音乐元素的焕彩多姿,赣剧《红楼梦》放弃了如今新创剧目惯常的交响乐配乐思路,选定以民乐为主、弦乐四重奏为辅的配乐形式,以原汁原味的赣剧青阳腔、弋阳腔曲牌进行唱腔设计。青阳腔曲牌因其柔美,用来设计众金钗的唱腔;弋阳腔曲牌因其高亢,用来设计男性角色的唱腔。如此悠扬绵长的古典曲式风格回应着贵族家庭中的文化青年及其所具有的气质个性,大量以群体性的诗歌吟唱,以民族交响化的声乐共鸣,集体展示着文化浸润中人性的美好和青春的浪漫,不单是宝黛爱情,更不单是晨风夕雨、风花雪月,而是这一切聚拢起来,向我们展示的生命的虚实、有无、繁华、零落,以及九死不悔的执著和百转千回的悲喜交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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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3976D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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