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评论 | 莫晓松：询东问西 寻迹思远

红花初定雪花繁（工笔画） 2022年 莫晓松

现任北京画院副院长的国家一级美术师莫晓松给人的印象始终是为人谦逊、低调。多年来，一方素宣，饱蘸深情，一隅才思，付诸笔端，但正所谓“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莫晓松的真诚和坚守仍然吸引了诸多关注和赞赏。近日，一场主题为“寻迹思远”的莫晓松中国画作品展就展现了他对不同文明之间的融合的苦苦追寻，以及对生命和自然的讴歌与礼赞。

展出的120幅作品，根据表现题材大致可分为两部分：其一，以工笔花鸟为主题的“素心蕴美”部分作品，这是莫晓松30年来习画的主线。探幽寻微，追摹宋元，九朽精工，写意造境，孜孜以求，于时代中呈现感悟意象，以花木情怀歌颂祖国的繁荣昌盛。其二，表现古希腊、古罗马文明遗迹的“寻迹缪斯”水墨彩画作品。近年来，莫晓松常以中国美术家的目光审视西方文明遗迹，多次往返于雅典、罗马、西西里岛、米兰等异邦采风写生，心游四海，虽备尝艰辛，然以得悟天下性情一理而倍感其乐融融。

莫晓松生于甘肃陇西，这个素有“陇中苦，甲天下”的地方承载了他最初的花鸟梦想。正是这片因为缺水而难见绿色的贫瘠土地让莫晓松感受到了一花一木的灿烂和辉煌，感受到了生命的种子如何在不可能的状态下生长。这种感受如此之深，以至在他后来的作品中反复以不同的面貌出现。但真正让莫晓松开始将这种梦想定格为一幅幅画稿还是在他上完西北师大美术系之后。科班的系统技法训练虽然让莫晓松感到了手的解放，但童年的梦依然让他无法释怀，来自家乡的野花和雉鸡唤起的对人生价值的追问让他一直在思考：一幅画究竟要表达什么？正因为如此，在1989年，他的作品《石痴》参加了全国第七届美展并获甘肃赛区金奖之后，他毅然放弃了在人物画上已取得的成绩，而转向了工笔花鸟。甫一亮相，他就以纯净的笔触、鲜明的个性和天地微茫的诗境得到了画界的认可。莫晓松在工笔花鸟画这一领域，取其“周密不苟之处”，舍其“萎蘼柔媚之处”，走山水与花鸟结合、工笔与写意结合之路，逐渐形成自己鲜明的艺术风格和花鸟图式。

值得一提的是，此次展览引发各界关注的莫晓松的“寻迹缪斯”系列作品，无论在形式上还是内容上，艺术家都做了颠覆性的改变。“呈现给大家的此次展览，是我对中西绘画艺术融通与再现的一点思考。”莫晓松说，该系列作品缘起于北京画院举办的一场中西绘画对比的研讨会，引发了其对古希腊文化特别是绘画艺术的极大兴趣。于是，他开始思考以超越时空的古希腊、古罗马线描浮雕为本源，糅入中国画家的文化心性与写意精神，从而呈现出多意的、形而上的视觉景象，以浪漫的绘画语境将古希腊意象作品推向当代。

当然，要将这一设想变为现实并不容易。通过绘画，让充满中国哲学意味的水墨与西方艺术融合，转化为灵性飞扬的全新图式，着实是颇费心力的探索。莫晓松尝试用诗意的构想来消融异域文化的陌生面孔，从而借抽象表达手法，实现更为抒发胸臆的自由语境，含蓄地表达自己对文化身份的追寻和呼唤，并企图借此捕捉远古文明的当代脉动。

比如在《飞云过尽 初遇圣殿山》中，以水墨和矿物质颜料，把雅典圣殿山上残存人像浮雕用中国山水画皴染之法转换成山川之景，用不相关的绘画图式完成文化的虚幻与现实交融，用衣纹之态完成磅礴的山势造境，呈现历史的厚重感与沧桑感。整个画面显现出雅典残迹在时间里坍塌，却在空间里永恒。在另一幅作品《陶瓶 独上小楼春欲暮》中，莫晓松把古希腊经典绘画的蛇与女人的故事内容，用传统水墨和色彩以稚拙的、带有书法气息的笔法和造型在陶瓶上再现，恍兮间竟有一种敦煌壁画的意境之美。这些作品，画的名称大多以诗经或宋词的感觉来命名的，因为古希腊文明和古远中华文化关于生灵、山川、生命的气息是相通的。

不少美术界的专家学者认为，颇为可贵的是，在表现异国风情的同时，作为一名长久以来浸淫于中国传统文化的中国艺术家，莫晓松并未忘记回望。在创作中将敦煌壁画中的某些元素予以再现和二次创作，旨在将中国写意精神与古希腊、古罗马艺术神韵相融，表现中西文化“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之理想。同时，这也是他以中国画家视角所进行的全新探索——试图为中国水墨世界注入世界性语言，以令这一绵延不绝的古老艺术焕发出新的风采。

纵观展厅可以窥见，莫晓松笔下的花木禽鸟、异邦遗迹，或生气勃勃，或五光十色，或沧桑萧疏，但此皆为相——无论以何种方式呈现，都传递着一种生生不灭、繁衍栖息的生命状态。这些不同的生命状态与自然万物构成一种庄重的和谐，一种天物一体、共生共荣的关系。这正是莫晓松多年来苦心孤诣求索的艺术世界和艺术理想的当代价值。借由这种方式，旨在引发、呼吁人们对生命的关爱、对自然的尊重、对和谐的景仰。这与时代精神相一致、相衔接，从而使工笔花鸟画这一古老画种，具有时代性的表达和时代性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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