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 | 由音乐遇见城堡 管弦讲起故事

对于一直都热爱20世纪室内乐的笔者来说，周日晚由中国交响乐团城堡室内乐团带来的这场音乐会充满了值得记录与值得回忆的亮点。

音乐会由杨帆改编的聂耳名作《金蛇狂舞》开始——去年，青年作曲家杨帆凭借一曲《父辈》而备受音乐界瞩目，这场音乐会也是笔者第二次欣赏到他的作品。《金蛇狂舞》原本就是节奏感强烈且富有新意的作品，杨帆的改编在节奏上则作出了更为大胆且更加现代的突破。同时值得一提的，是杨帆在改编此曲时从一开始就充分运用了室内乐的思维方式，每个声部都承担着独特的作用，各种对位手法运用频繁。能听到一曲结合了原作面貌与现代精神的改编曲，可以说是殊为难得。

斯特拉文斯基的《士兵的故事》是城堡室内乐团的招牌，早在2015年就曾经演出过此曲，此后这部作品就成为了他们的常备曲目。也正因为如此，城堡室内乐团的音乐家们展现出了极高的默契与熟练度，这对于诠释一部并不算热门的20世纪室内乐作品来说颇为难得。以巴松演奏家身份为人熟知的王晓柯“客串”指挥，也许正得益于他管乐演奏家的背景，使得他在管乐的气口处都能给出明确的手势以及恰当的速度，音乐的行进因而显得从容不迫，这应该是所有管乐演奏员都梦寐以求的与指挥一起工作的方式。城堡室内乐团首席、小提琴家姚亮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极高的独奏水平，不仅技术无懈可击，而且对斯特拉文斯基音乐风格的把握亦十分精准。担任朗诵的刘雨辰是这版《士兵的故事》里的另一个亮点：尽管如今国内演出这部作品时搭配戏剧演员或朗诵者已经并不稀奇，但此版难能可贵的是，当朗诵与音乐同时进行时，语言的节奏与韵律感能够和音乐融为一体。这让笔者联想起许多年前，日本斋藤纪念管弦乐团在北京演出《士兵的故事》时，随团前来的日本戏剧演员也是以这种语言和音乐严丝合缝的方式表演的，这部作品因此从配乐戏剧变成了配乐叙事诗。如今，听到这版同样诗意盎然的中文演绎，令人欣喜不已。

音乐会下半场的两部作品，在充分彰显城堡室内乐团这些年轻的演奏家们个人能力之余，也充分体现了这支乐团的训练有素。科普兰的《阿帕拉契亚之春》在笔者看来是最具美国风格的音乐作品，那种昂扬向上的精气神在整个西方音乐史上都独树一帜，而王晓柯指挥下的城堡室内乐团恰恰是在这种精神的呈现上最值得称道。在音乐编排的角度来看，没有什么比斯特拉文斯基的《敦巴顿橡树园》与这部作品更为匹配了，二者无疑是在试图表达某种同样的精神，而两位作曲家却采用了极为个性的音乐语言与完全不同的表达方式来呈现这种精神。此时的斯特拉文斯基已经与他的俄罗斯风格彻底决裂，成为一位纯粹的新古典主义作曲家了，那种清新可喜的音乐风格作为这场音乐会的结尾最合适不过。

这是笔者第一次在现场聆听城堡室内乐团的演出。和乐团的演奏家沟通得知，当初起“城堡”这个名字想传达一种强大的意象和精神内涵，将“城堡”的坚固、稳固的特质与年轻演奏员对艺术的坚持和热爱相结合。当然这个名字也可以被视为一种表达，意味着他们作为团队，聚集在一起，为音乐这座坚实的堡垒添砖加瓦。

如今，这支以“城堡”为名的室内乐团，已经成为了国交引以为傲的室内乐传统的新的继承者：在国内的职业交响乐团里，国交的室内乐传统可以说独树一帜，在音乐季演出里所占的比重之高更是业内翘楚，而室内乐演出对于提升一支交响乐团实力的巨大作用也是不言而喻的。经过多年的耕耘，这些年轻的音乐家们在一场又一场的室内乐演出里摸爬滚打，在纷纷成长为参天大树之余，也共同搭建起了这样一座坚固的音乐城堡，笔者丝毫不怀疑他们会在不远的未来成为中国音乐事业的中坚力量。

（本文图片由主办方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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